4500萬元與1萬元,是拍賣平臺上一家地方性小貸公司10%股權的評估價與起拍價。相較于“親兄弟”網絡小貸,不斷流拍后降價成為了地方性小貸公司的宿命,二者之間相去甚遠。伴隨著各地監管持續開展的整治活動,牌照價格大打折扣、陷入尷尬境地的地方性小貸,該如何突破重圍?
多次流拍 低折出售少人問
3月3日上午10時,阿里拍賣平臺上,金華市金東區信通小額貸款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華信通小貸”)經歷了第二次流拍。在累計被2431次圍觀后,被拍賣的金華信通小貸8%的股份依舊未能找到它的新主人。
兩次流拍期間,金華信通小貸這一標的的競拍價格,也從323萬元下滑至258.4萬元,而其原本的評估價為461.248萬元。
而金華信通小貸這一情況并非個例,一份名為“奉化力邦小額貸款股份有限公司10%股權”的競拍標的,2019年12月便首次出現在拍賣平臺上。這一競拍標的來自于奉化力邦小額貸款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奉化力邦小貸”)大股東浙江力邦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后者持有奉化力邦小貸30%的股權,被均分為3份進行拍賣。
信息顯示,奉化力邦小貸10%股權的評估價為4500萬元,最初競拍價格為3600萬元。多次流拍之后,其中一份標的最終于2020年9月以15.5萬元的價格成交。而剩余的兩份標的,價格也在不斷下降,一份于2020年2月成交,價格為6.7萬元,另一份將于3月5日開拍,起拍價僅為1.0001萬元。
從4500萬元到1萬元,落差之大令人咋舌,但這卻在拍賣平臺上真實發生了。3月3日,北京商報記者在阿里拍賣平臺官網搜索“小額貸款”字樣時注意到,與之相關的變賣/拍賣標的共計1261個,當前正在進行拍賣的標的包括常熟市常盛農村小額貸款有限公司2000萬元股權、云浮市粵科科技小額貸款股份有限公司20%股權、上虞春陽小額貸款股份有限公司2100萬元股權以及該公司另一股東持有的3000萬元股權。
從阿里拍賣平臺展示的實際競拍情況來看,這些競拍標的均為地方性小貸公司,多次流拍、低價出售無人問津的情況屢屢出現。被競拍的小貸公司在找到新主人時,往往已經因為流拍接連降價,還有的標的即便是降價也難以脫手。
金融科技領域專家蘇筱芮告訴北京商報記者,股權折價拍賣這個情況,也曾出現在中小銀行身上。除了拍賣這一操作可能產生的不確定性外,最大的問題還是標的本身的價值。“一方面是外界對該機構的經營情況不看好,另一方面則是受杠桿、地域限制,相關小貸機構難以做大規模,也難以吸引買家注意力。”
事出有因 小貸行業分化嚴重
事實上,地方性小貸公司標的頻繁流拍,從部分標的披露的資產情況也可見一斑。奉化力邦小貸自行提供的損益表信息顯示,截至2018年11月30日,奉化力邦小貸年內累計營業收入為175.8萬元,其中173萬元來自利息收入,損益表中出現的其他金融企業往來、手續費、匯兌等收入類別均為空白。
而在營業支出方面,奉化力邦小貸支出主要集中在利息、業務及管理費方面,報告期內分別為971.41萬元、140.75萬元,加上其他支出,營業支出合計1112.3萬元。報告期內,奉化力邦小貸凈虧損780.23萬元。
在奉化力邦小貸披露的長期資產數據中,還包括1.34億元貸款呆賬準備,這一數據相較2018年初未發生變化。截至2018年11月30日,包括4.5億元注冊資本在內,奉化力邦小貸賬面凈資產為3.64億元。
對于奉化力邦小貸股權拍賣細節以及當前展業情況等方面,北京商報記者多次嘗試向其進一步了解情況,但未能獲得回應。
根據拍賣平臺披露的信息,不少競拍標的未詳細展示資產狀況,競買人需要自行了解標的物現狀以及可能存在的瑕疵。對于地方性小貸公司來說,奉化力邦小貸的運營情況只是行業的一個縮影。
但同樣是在2018年,網絡小貸在經歷了2017年底叫停審批、排查整頓之后,網絡小貸牌照價值一路水漲船高,其本身也是互聯網巨頭開展金融業務的標準配置之一。即便是參與玩家已經基本確定的當下,二者之間受歡迎程度明顯呈兩極分化趨勢。
地方金融監管人士止戈向北京商報記者指出,自小貸行業問世以來,在拓展小微金融服務渠道、抑制地下金融和非法融資活動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其在業務拓展、融資方面等面臨困境亦是不爭的事實。
相較于炙手可熱的網絡小貸牌照,地方性小貸牌照價格大打折扣,陷入尷尬境地。作為普惠金融的一種補充形式,小貸行業問世肩負重任。但消費金融行業迅猛發展之后,地方小貸公司似乎漸漸被淘汰出局。
止戈提到,不論是地方性小貸還是網絡小貸機構,要堅守小微和“三農”初心,積極擁抱科技以解決風控難題。在監管方面,可根據當前實際存在的問題盡快修訂完善出臺小額貸款公司管理辦法及實施細則。
瞄準本地市場 打造差異化發展路線
對于地方性小貸在拍賣平臺上無人問津這一情況,蘇寧金融研究院金融科技研究中心主任孫揚則進一步分析認為,小貸機構的價值并不僅僅在于牌照,更多的是牌照本身已經滲透的產業鏈和掌握的客戶資源。不論是低折出售還是被清理退出,對于一些客戶少、沒有場景甚至是一些“僵尸類”小貸機構來說,都屬于正常現象。
北京商報記者根據央行披露的數據統計,自2015年三季度以來,全國小貸公司數量已經連續21個季度減少。而從各地監管整治的情況來看,自2月以來,湖南、河南、天津等多地對轄區內“失聯”或“空殼”類小貸公司開展排查,百余家小貸公司被取消小額貸款業務資質或失去試點資格。
另一方面,關于網絡小貸監管的“靴子”已經是擺在眼前,只待落地。基于監管對于網絡小貸注冊資本、展業范圍等方面的細化要求,小貸行業也將再度被洗牌。
從監管規范小貸公司發展動向來看,除了整頓之外,也并非全無利好。今年1月21日,最高法官網正式披露了小貸公司在內的7類組織不適用新民間借貸司法解釋的批復。不過,北京商報記者搜索裁判文書網發現,當前尚未有裁判文書中披露適用這一司法解釋的小貸公司相關案件。
地方小貸機構應該如何突出重圍?蘇筱芮指出,地方性小貸主要還是應當深耕地域經濟,全國性小貸數量持續下滑的情況,其實對頭部的小貸公司是一種利好。小貸可以瞄準本地融資市場,通過科技水平的提升、細分客群的定位等手段來打造差異化發展路線。
孫揚認為,全國小貸公司數量持續下滑,是正常的出清,也是行業優勝劣汰的體現。相較于網絡小貸全國展業的優勢,地方性小貸公司應該更好地掌控本地場景和產業鏈,重視本地場景耕耘,一些聚焦于當地生鮮、貿易、農業、制造業的小貸機構,也可以立足發展。“真正做業務的地方性小貸公司不會被遺忘,反而會被追捧。”
“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本土的貸款業務競爭將加劇。”孫揚表示,中央一號文件著重強調了農村金融服務的建設,對于地方性小貸公司來說也創造了發展空間,未來可以發展農村金融業務。在彌補資金不足方面,地方小貸公司應該積極發展平臺業務,提升對于客戶的服務能力。還應該努力培育非利息收入的增長點,比如探討金融科技輸出的可能性等。